路凛

爱发电:低眉颂
内容有时候会改动…

请你说你好(九)

 刘山进班时没调过一个人的座位,但为了公平起见,每周都以同桌两人为单位前后左右地滚动位置。这周,孟折枝正好坐最后一排,后面站的一排人,窸窸窣窣说笑个没完,扰了周围人的安宁。孟折枝本能地向后转头,用眼神警告他们安静,不料那个刚被抓睡觉的同学跟风中残烛一样,摇摇晃晃,眼睛发直地盯黑板。

“他是不是低血糖犯了?”许曦说。“你看他抖得都控制不住自己。”孟折枝在桌柜里找了几颗糖,还没递出去,那么学生就闷声倒地了,嘴唇又紫又白,身上冒起虚汗。

“咋回事?”数学老师看好多人围在后面。

“老师,沈酌犯低血糖了。”有学生喊了句。

“那快,快送去医务室。找几个同学帮忙。”老师刚说完,下课铃就响了。她们才复习到补集,逻辑语言下午讲。

一行人匆匆忙忙的架着人去一楼的医务室,孟折枝趁下课把那几颗糖放在了那个男生桌上,忘了给她爸再打通电话。外面的雨下得小,风却精神的吹着,去外面接杯水,小腿冷嗖嗖的。

最后一节是语文课,照例复习成语。周济宁用ppt展示代替板书,词语以及意思都亮在屏幕上,他边讲,边催促我们做笔记。

“书上的一大堆,总结下来就是屏幕上的词语。厚的复习资料你们可以先不翻,里面夹的练习题抽空写写,我不定时检查。”小学初中的作业都是一天一交或是两交,上了高中作业就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,彻夜奋战几本书。一天要是数理化生齐全了,这晚就得豁出去了,配套的练习题还有活页(老师自己整理的题),既然写不死就往死里写。

周济宁的课赏心悦目的同时又令大家口舌生津,学生都配合他在笔记本上一点点耕耘,时不时抬头做个交流。

“改弦更张和改弦易辙,有些生僻,侧重点儿也不同,前者形容制度政策,后者说的是计划和办法。”周济宁很严肃地强调,但一阵铃声划破了教室的安宁。

起先,孟折枝还跟大家一样张望四周,看是谁的手机响了。直到,许曦戳她说:“是你的手机。”两人才手忙脚乱的找手机,周济宁已经应声走到跟前了。孟折枝面红耳赤地看着老师,铃声停了片刻又响起来。

“重要吗?重要的话出去接吧。”是奶奶打来的电话,孟折枝感激地点点头跑出了教室。

“阿枝啊,你爸爸一直没回来。你说要厚衣服我就给你拿来了。”奶奶说。

“奶奶,你现在在哪儿?”

“还在公交车站,还有几站就到了。”孟折枝听到了电话那头的报站声,奶奶语气很高兴,好多天没见孙女了,学校却一直不放假。

孟折枝看看手表,离下课还有半个多小时呢,奶奶估计会早到。

“我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,你到了就不要给我再打电话,下课了我就去校门口找你,你自己注意安全。”奶奶伤后,手脚一直不太利落,跑这么远赶来送衣服,孟折枝又是心疼又是心酸,她爸爸到底有什么用,自此又找了个女人,就被勾了魂一样,被迷得七荤八素,家里什么都不管。且到今日,他都没有到学校给孟折枝送箱奶或是水果。中午,晚上的一大堆家长都站在门外,手里提着大包小包,送这送那,有的甚至天天送饭,孟折枝连她爸的面都没见着一次。更别说这下雨天,都不担心自己孩子冷暖。

孟折枝鼻头一酸,拿笔的手都有点儿不听使唤,她努力压下模糊的视线。周济宁留意了下刚才那个学生,自回到教室情绪就很低落,讲课时也不怎么抬头了。沈酌也发现了,从他的角度看过去,孟折枝鼻子红红的,眼角湿润,偶一仰头想把泪水逼回去。他从医务室回来后发现了桌上有糖,而他晕倒前正好有一只手伸出来,细细软软的,捧着奶糖。高中两年,他都还没见过孟折枝,但也许是他见过,印象不深吧,这么大个校园呢!这个白白的姑娘红着一双眼,在教室的角落委屈伤心。短发匍匐在她双颊边,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郁,再白的皮肤也衬不明朗。

一下课,孟折枝就迫不及待地冲出去了。对了,沈酌想起来了,他在操场见过孟折枝,是场接力比赛,那时孟折枝还是长发,被高高束在脑后,枪声一响,英姿飒爽地奔在前列,头发像飞鸽盘旋一样,在拐弯处一处一甩,几缕贴在丹唇上,沈酌那时一瞥惊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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