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凛

请你先说你好（十三）

     晚自习要上到十点半，从八点半开始六门课每天轮测。发下来的语文卷子全是对成语的考察，在句子中，在对话里，在礼貌用语中，以及错别字考察，整整密密麻麻两大页，写完脑子里的水都蒸发了大半。考完后，也就她们一个年级放学，仍有嬉笑声充盈在学院里，疲倦中的快乐。也只有这时候孟折枝有空去校门口取家里送来的东西，她喜欢吃桃，奶奶买的桃又大又红，还有香蕉，和已经清洗过装盒的红提。一手水果，一手牛奶，惹得同桌兼舍友的许曦一通羡慕，还想讨个桃吃。

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，时值新高一军训，但天公作美，雨疲倦不休得下个没完。学校目前就只有两个年级，孟折枝她们吃饭时总能看见穿军训服装的学生在学院里乱跑，把积水滩踩得啪啪响。当年她们军训的时候，那太阳热烈的一脸笑了六七天。防晒霜抹得再勤也赶不上它的融化速度。大清早一集合就是半个小时军姿，作为年级主任的班级要专门练习军体拳，站在吸热的塑胶操场上面对阴凉的主席台，台上坐着的也不全是老师。

教官一喊：“格斗准备！”他们扎下马步，手从紧贴裤缝成拳抱立在胸前。

弓步冲拳，穿喉弹踢，马步横打，内拔下勾，交错侧踢，转身别臂，虚步砍肋，踢裆顶时，反弹侧击，弓步靠掌，上步砸肘，仆步撩裆，挡击绊腿，吉腰锁喉。一共十六式，孟折枝她们整整学了四天，穿喉弹踢要短暂的单脚独立，她们做得摇摇晃晃，跟公鸡掐架一样，教官还特意罚她们单脚独立给年级主任看，孟折枝觉得那时候自己班主任笑的格外猥琐。后面有一招需要转身双手锁物，教官说孟折枝在练九阴白骨爪，把她往后调了位置。六天下来，一帮学生活生生晒成了非洲难民。

“这届高一可真幸福，都没正经训过一天。”

“没办法啊，我们军训时连解暑得绿豆汤都没有。”高三学生一进食堂就看见迷彩服已经霸占了大半座位，排饭窗口还拉起了长长的队。

“还和我们抢饭吃！”米线，冒菜等菜系都是孟折枝她们高二的时候才吃上的，新高一一来就坐享其成了，宿舍住的还是新楼新床具。孟折枝睡了碧梧阁两年的六楼，还是重新刷过蓝漆的旧床，说是装的有中央空调，还没个电风扇管用呢！宿管阿姨常说水压不够。而据说原本要买新床的钱去买了食堂侧门口的几个大石墩，想要营造煮茶论学的氛围，奈何连个遮蔽都没有，冬冷夏烫，谁敢悠哉悠哉地把屁股挪上去！

八月一过，补课结束，课表又换了张。第一周刚上了四天半课就要开始月考，刘山的化学课一结束，全年级就整齐划一的挪桌子，挪板凳，跟锯钢筋一样，声音刺耳难听。每个人的考场和座位号都提前一天贴在后面墙上了。卫生一打扫，考场座位表一贴，紧张的考试迫在眉睫，高三的第一次月考，大家都很重视。中午也不睡觉了，考哪门就加紧复习哪门，神经绷得跟弦一样紧。孟折枝高一期中考，政治背的不熟，去卫生间都拿着书，现在许曦也一样。下午要考理化，晚自习考生物。她就抄着生物书在那复习细胞，渗透压，还有检验脂肪，葡萄糖，蛋白质等的试剂调配比例。宿舍冷气十足，但每个学生的心又急又燥。相互之间都不怎么搭理，谁午休了都不知道，不睡的都要开着台灯多看几眼，似乎在侥幸挖宝一样，每一处都不想放过。

尽管换了个化学老师，但孟折枝做卷子做题都不得要领，总觉得基础缺失很多一样不自信，晚上的小测，选择题就罢了，后面的实验题简直毫无思路，有时候蒸馏烧瓶，直型冷凝管还是蛇型冷凝管，总答不对地方。更别说后续的化学反应，也是只知其一，不解后续。

老师讲的时候，有些反应方程式都是新的，复杂一点还要先解决配平，氧化还原反应必考，自然要写出反应方程式，缺一个，多一个就像踩到绊脚石一样，一只拦路虎就出现了。许多人很不幸，看到题通篇都像拦路虎。这道题我好像在哪见过，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写的什么，尽管红笔已经很显目了。凭记忆里做题顶多能提供个思路，反应不过来，不会就是不会。可你不会，总有人会，不然成绩的落差是怎么来的！